随着热播的《隐入烟尘》,女儿邀我一起来看,还让我准备好纸巾。
但是,观完整部影片,我除了偶尔泪眼盈盈外,并没有落下泪来。当然,不是不感动,只是感觉这主人公这悲情的一生太压抑,压抑到泪再也流不出,唯有一声长叹——叹人生无常,叹人情冷漠,叹温暖不长。
1.最卑微的一生:寄人篱下苦,灾难无计除。
主人公是马有铁和曹贵英。
马有铁是一个中年男人,但他苍老得却像一位老人,父母和两位哥哥先逝,他在三哥马有铜家寄人篱下,给三哥家当了半辈子苦力,没有新衣穿,没人搭理他,跟他最亲近的,就是家里那头跟他一样只知闷头干活的驴。
曹贵英同样是个苦命的人,她长年累月住在哥嫂家的窝棚里,落下了手脚不麻利的疾病,还小便失禁。
马有铁的侄子到了结婚的年龄,哥嫂嫌他在家里是个累赘,找媒人把他和曹贵英撮合在一起。没有酒席,没有婚房,哥嫂分给他的,只有那头陪伴了他多年的驴。一张合影,一张结婚证,两人就住到了别人弃住的房子,没有家具,没有亲友的祝福,那间破旧的房子里,只有墙上贴的红双喜最光鲜。
但是,两个苦命人终是没能活到白头偕老,曹贵英在给马有铁送饭的途中,不慎落入沟渠溺亡。马有铁因悲伤过度,感觉活着再也没有了意义,喝农药自杀。
这个结局,确实是让人始料未及的,本来,日子已经有了好转,有了希望,两人住上了合力盖的新房子,庄稼丰收了,鸡崽长大了下蛋了,手里有了余钱,马有铁也许诺贵英,过年的时候,就给她买一台大彩电,等再有了钱,就带她去省城的大医院去好好看看病。
人生最痛苦的事,不是活着看不到希望,而是,明明看到了希望,却又被硬生生地灭掉那如豆般的希望之火。
2.最苦楚的温情:一对苦命人,惺惺且相惜。
马有铁和曹贵英,两人的初次相见,没有“人生只如初相见”的美好,没有“蓦然回首,她在丛中笑”的惊艳,有的,只是满满的尴尬。
马有铁在饭桌上只啃馒头不敢抬头,都没看到贵英的模样。贵英在嫂子提醒下出去小便时,一直望着马有铁的屋子,但是马有铁还是不敢看她。
不过,此时,马有铁听到了媒人在外面说的话,知道了贵英吃的苦,那个时候,他就下定决心好好地对待这个苦命的女子。
结婚的当晚,贵英就尿了炕,马有铁怕贵英害羞披衣出门喂驴去了。
影片至此,男女主人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,那种氛围,直接让人压抑,而这从压抑,正突出了生活对男女主人公的不公。
马有铁不嫌弃贵英,他无论到哪里都带着他,去邻居家看借鸡蛋看电视,上街买东西,下地干活,都带着贵英,怕她小便失禁在外难堪,马有铁还特意给她买了长大衣,这样就能遮住屁股,不让人看到她尿湿的裤子。
他们也有浪漫的时候。马有铁从邻居家借了10只受精的鸡蛋,拿回家准备孵小鸡。他把一个纸箱子上挖上了一个个小洞,让灯泡的光亮从小洞里透出来,在屋子里摇曳生辉,光斑照到贵英的手上,贵英看着这些光斑,脸上是亮的,眼睛也是亮的,俩人都笑了。这是发自内心的笑,这是对生活充满憧憬的笑。
笑中有泪的时候也有。两人为了建造新房子, 马有铁制作了很多泥砖,可是一天夜时突然下起了大雨,两人都跑到雨中抢救泥砖,因为地上都是泥浆,两个跌倒后,即使相互搀扶,却怎么也爬不起来,两人在雨中又哭又笑。
西北的荒漠种不出玫瑰,但是,马有铁会给贵英在手上印上麦花。马有铁曾说,给贵英印上麦花,他就能认出她来。所以,在贵英的遗体前,马有铁也给自己手上印了一朵麦花,奈何桥前,两人会以此相认吧?因为,这是他们两人爱的印记。
3.最冷漠的世事:亲情亦算计,善良犹可欺。
于马有铁的哥嫂来说,甩开马有铁还不算完,因为,他还有利用价值。
先是,马有铜让马有铁去要那个贫困户安置房名额,交上一万元钱,在城中就会有一所楼房。马有铜不得不做。
再是,侄子结婚拉家具,马有铜舍不得再雇辆车,让马有铁的驴车去拉,还嫌弃他回来得晚了。可是,当侄子结婚时,马有铁作为侄子的亲叔,却没被邀请入席,马有铜只给他打包了一点儿剩菜回来。
影片最后,推土机推倒了马有铁的新房子,他侄子手中拿着的拆房款,那么扎眼又扎心。
马有铁是善良的,善良到多年为三哥家当年做马,从没一句怨言。其实,以他在农村中样样活计都拿得出手的本领,他一人过日子也能过得不错,但是,他这么多年就这么逆来顺受。
他的善良还体现在很多方面,比如,为张永福输“熊猫血”,从不计较回报,就是张国栋给贵英买的那件大衣,最后也“一码归一码”以粮食折了价。
他在贵英死后,自己喝农药之前,卖掉了粮食,还了欠下的农药种子等款项,还了邻居家的10只鸡蛋,说好了要还草场老刘的那两袋土豆,也给人家放到了门口。
最后,他还放走了陪伴自己多年的驴。
可是,这么能干、这么善良的马有铁,最后却要自寻死路,这,才是这部剧最悲情的地方。他用卖掉所有粮食的方法,与他操劳了半辈子的土地做了告别;他用印麦花的方式,与贵英续了来生的约见;最后,推倒的新房,让他的希望的努力化为乌有。滚滚尘烟中,他没有了一切,他和贵英终究是隐入了烟尘。
不可否认,我们每个人,最后都会隐于尘烟,关键是,我们活着的时候,需要怎样考量自己的人生。
人活一世,不管风光还是落魄,亲情,是用来珍惜而不是被践踏的。一母同胞,血浓于水。
人活一世,无论富贵还是贫穷,人情,都不要被金钱所腐蚀。为富不仁,天不垂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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